初辰

【伞修】为你唱一支战歌（4）

之后的一个月苏沐秋上过一次战场，亲眼看到了那些枪林弹雨和血肉横飞，时时刻刻都有战死的可能。叶修却镇定的指挥着，苏沐秋看着他的背影，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，他是经历了多少才有了今天的无惧，明明他和自己一样大啊。

“苏沐秋！你在走什么神啊？！找死吗？！”郭阳看到苏沐秋与一个弹片擦肩而过后他却还在发呆，怒喝着把他往垒后拉。苏沐秋这才回神想要道歉，对方却又已经投入到对敌中去了。

炮火冲天盖过其他的声音。

这一战持续了两天一夜，他们才得以回去休息。他们一排除了一个人大腿中了一枪以外，其余都是轻伤，但他们无疑是运气最好的。其余各班都有人员牺牲，苏沐秋看着那些担架上的，几天前还生龙活虎的同期，现在已变成了一具尸体，即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多少有些不适。或许有一天自己也是同样的下场。进行哀悼后，苏沐秋沉默的看着那些尸体旁痛哭的战士，以及他们面无表情的领队，无法想象自己的队友们，若是也……

不！不会的！

苏沐秋痛苦的抱着头，蜷在角落里。叶修走过来，在他的旁边坐下，点了一支烟，慢慢的抽了起来。

“看到了吗？这就是战场的残酷。”良久，叶修才幽幽开口，听不出是什么感情来。

苏沐秋依旧蜷着，听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
叶修叹了口气，递了一支烟过去：“抽一支吧，或许会好点。”

苏沐秋抬眼看看他，迟疑着但最终还是接过了，叶修给他点上。

苏沐秋看着燃烧起的白烟，放嘴里狠狠吸了一口。

“咳咳！咳！咳咳！”

他瞬间被呛得剧烈的咳嗽，烟草的味道填满了他整个肺叶，完全无法适应这个味道。伴随着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，也不知是不是被呛出来的。

叶修一手顺着他的背，一手拿走他手里的烟，苏沐秋竟顺势一把将他抱住！

“沐秋？”

“别动，让我抱会儿。”

叶修没有挣扎，任他抱着，不久就感觉自己肩头的衣服已经湿了一片。

良久，苏沐秋才红着眼，抬起头来。

“阿修，你说我有一天会不会也就这样死了？”

叶修一怔，没法给他答案。

“若是有一天我死了，一定不要告诉沐橙，帮我好好的照顾她，顺便帮我看一眼我未来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。”

“我拒绝。你给我好好的活着，自己亲眼去看！”

苏沐秋怔了一会儿，却忽然毫无征兆的笑了。

叶修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。

第二天整顿休息一天，再接着继续训练。

一天的休整，每个人的精神面貌都改变了，个个表情凝重，连队友间的关系也在一夜之间更加融洽了起来。

叶修看着焕然一新的军队满意的点头。

“我知道，没有一个人想去死，但是，有战争便有死亡，在烽火中站立到最后一刻，才能成为强者。”

训练强度有增无减，没有一个人吭声。

后来的几个月，他们在营地和战场之间奔走轮换，可之后再没有第一次的运气，林林总总死了十几个队友。开始，苏沐秋在被子里哭了一整天，后几次，苏沐秋发现自己的眼泪越来越少。最近一次，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，尽管悲伤，也仅仅只是红了眼眶。然而他抽烟的次数却越来越多，烟草的味道能让他平静。他坐在操练场旁边，看着那支烟慢慢的燃尽，呵呵，怪不得叶修那么喜欢抽烟啊！

有时他也会想起死在他手里的那些敌军士兵，他们同样有血有肉，有着自己的至亲至爱，是不是那些人也会为他悲伤？

杀人的感觉不好，但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快乐的生活，不得不杀。有一次，他问叶修杀人是什么感觉，叶修吐了一个烟圈回答：“这么多年了，还能有什么感觉？”

是不是自己以后也会麻木？

以前苏沐秋从不承认自己是个爱感怀春秋的人，而现在——

啊啊啊！果然一个环境能彻底的改变一个人啊？
那，叶修以前是个怎样的人？

苏秋发现原本开朗的室友郭阳，越来越不对劲了，原本只是变得沉默了，最近他却开始偷偷地做着什么东西，见他回来就立马藏起来，时间一久苏沐秋感到深深的不安。

某天他从床上爬下来，无意间撞开了郭阳的抽屉。

那是！

苏沐秋一瞬间就知道了郭阳打算做什么。

郭阳开门进来，看到被拉开的抽屉和坐在旁边的苏沐秋。“你为什么要翻我的东西！？”郭阳冲过去一把关上了抽屉，提起苏沐秋的领子质问。

苏沐秋平静地看着他，“你打算逃走？”

“与你无关，你打算告诉叶修？”

“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？”

“我受不了了！我真的还不想死！我受不了啦！！”郭阳跳起来痛苦地抱着头。

苏沐秋拍拍他的肩，在他旁边坐下。他知道郭阳在外面找到了一个女朋友，并且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，便也没打算再追问下去。

他们认识六年了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他们从无话不谈变成了相顾惘然。

“我……会帮你的。”

长久的沉默后，苏沐秋咬牙道。

郭阳惊讶地看着他。

一周后。

苏沐秋看着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被抬进指挥所。

当他从口袋里掏出郭阳的军官证后，除了抱着尸体痛哭，他什么也做不出来。

叶修走到苏沐秋身后，带着点不忍地说：“好了，别哭了。让他安息吧。”

然而，苏沐秋的回应只是……哭得更凶。

叶修微微皱了皱眉，没再说什么。

次日，部队停止行动，就地休整。

哭了一夜的苏沐秋在第二天清晨被拉回宿舍，蒙着被子睡到傍晚。

“沐秋，叶领队叫你去指挥所。”

这是喻文州的声音。苏沐秋本能地睁开双眼。

喻文州深深看了一眼苏沐秋，长叹一声，悄然离开。

苏沐秋很久才爬起来，肿着核桃一样的眼睛挪到了叶修的办公室前。

“报告。”

“进来。”叶修看了一眼一身狼狈的苏沐秋，示意房里的勤务兵离开，顺手将房门带上。

“苏沐秋，有样东西你能帮我确定一下是什么吗？”说着，叶修把一样东西摔到苏沐秋脚边。

苏沐秋瞳孔猛地一缩。

小型自制炸药！

“没看出来，你胆子挺肥的啊！”叶修这次是真的火了。

完了！忘记把这东西藏起来了！

“昨天后勤部去整理郭阳遗物的时候找到的，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？”叶修的语气相当平静，眼底却浮出了一层怒意。

“他……他平时就喜欢研究这个。”苏沐秋把头埋在双臂中间，不敢看叶修的双眼。

“哦？郭阳在军事学院六年，弹药分析这门课的成绩似乎不好吧？而且，制作材料我们似乎并没有提供，我能不能理解为你们在私藏军火呢？”叶修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册子扔到他面前。

那是他们班所有人的成绩报告单和个人分析档案！

苏沐秋怎么骗的过他？

“光……光凭这一点又说明不了什么。”苏沐秋冷汗直冒，说话也没有半点底气。

“哦？你看着我的双眼，告诉我。”

“郭阳他……他没逃走，他真的已经战死了。”

“哦～我还没说郭阳逃走这事呢。”

叶修邪笑。

“你！”苏沐秋终于明白那些话原来是叶修套他的！

“呵，”叶修冷笑，“苏沐秋，你真当你自己很聪明啊？这点小手段别在我面前耍！郭阳的智商不可能想到这点，这主意是你出的吧？苏沐秋！”

苏沐秋无言以对。看来，重罚是逃不过了……
“想死呢，还是求我？”叶修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戏谑。

“求……求你。”开什么玩笑！他怎能因为这个原因死掉！？好歹也得死在战场上吧！

叶修上前一步，苏沐秋注意到了他眼底的迷离。不对劲。苏沐秋微微皱了皱眉。然后，叶修一把扯住了他的军装衬衫，把脸凑的更近了一些，苏沐秋看到了在他虹膜上映出的自己有些虚晃的模样。

我……我去！这剧情也进展地太快了点吧？什么情……况——不对！怎么有酒味！苏沐秋扫了一眼桌面，上面果然有瓶开动过的白酒。这家伙难道不知道自己一杯醉吗？该死！

“叶修你喝醉了。”

“闭嘴！”

叶修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粗重，体温也在一寸寸攀升，手不安分地在苏沐秋背上胡乱的摸着，摸得苏沐秋一阵犯怵，但一想到那种事情，脸“腾”地一下就红了，只感觉小腹处开始燥热。